一口小熊饼干

【gb】大将军(二)


  岑裴瑶少时就跟着父亲一起来到阿静思,跟在士兵后面习武,校尉江代保是个用剑高手,他在校台上一眼就看见岑裴瑶,当时她才九岁,一招一式却异常凌厉轻盈。

  她在江代保身边习武十二年,二十一岁那年须梵人跨过阿静思,与大尧开战。岑裴瑶站在关防城门上,前方是浩浩荡荡的骑兵,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大地都在震颤。

  江代保在战前对岑裴瑶说:“射中举旗人的咽喉。”

  那是岑裴瑶第一次杀人,她射出这一箭用了很久。

  “裴瑶,别太仁慈。”这是江代保告诫她的话。

  三月后的一天,她在战场上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。

  昔日苍白的男子如今已是肃穆硬朗的男人。他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岑裴瑶,一袭重骑盔甲,攻击携着猛烈厚重的山雨而来,长枪在他手中起伏,灵活又矫健。他的长枪和岑裴瑶的剑碰上,两人数十招都分不出胜负。师父下令收兵,她就不再恋战,策马回营。

  和须梵的仗打了三年之久,马革裹尸数万人,两国以战和协议收兵,那时岑裴瑶已经回了盛都,天子下令,兵刃相向后却又可以结秦晋之盟。

  大尧将皇子远嫁须梵,却只要求须梵将大将军嫁予大尧。

  那将军名唤降青。

  那日岑家正在摆宴,岑家是高门大姓,岑裴瑶又是大房的长女,身上有战功,年纪轻轻被绶予都尉官职,岑家上下都面上有光。

  岑裴瑶又是那般好颜色,早有显赫之族的当家人询问是否有定下亲事。

  圣旨在筵席还未结束时传来,岑家众人放下碗筷,一同走出院落,跪在厅堂接旨。

  天子指婚,将须梵大将军降青赐婚于岑裴瑶。

  如此耻辱。

  对降青,对岑家亦是。

  

  结婚之日,降青被一小队人马送到岑府,后头无一陪嫁,空空落落的好似销金窟里被发卖的人牙,而不是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的大将军。听说他父母双亡,短短几年便军功赫赫,在军营里颇具人心威望,这种人连他们自己的圣上都会忌惮。

  岑家长辈似乎从圣意中揣测到天子存了羞辱的心意,面上都是一副冷漠不喜的表情。岑裴瑶得知指婚的那日,只是垂首把玩酒杯,自然地应下了亲事,何况这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事。

  岑裴瑶站在门外,一袭红衣,更显容颜娇艳得不可直视,她静静地看着轿子停在岑府门口,喜娘掀开帘子,想要扶他出轿,刚要碰到他,岑裴瑶看见降青略微挥开她的手。

  他自己从轿内走出来,两侧的家仆往他身上撒符水,喜娘喊道:“火烟跨别步再移,款款莲步进厅边。夫妻相爱更相随,来年定得状元孙。”

  此番话放在降青身上颇有些锥心了,他的红盖头略微遮住视线,跨火盆时一阵风起,纸屑飞扬到盖头里,他脚下一乱似要打翻火盆,却忽然有一温热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。

  降青反手要挣开,耳边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:“莫动了,还有一段路。”

  他猜到了声音的主人,因此不再挣扎。岑裴瑶挪开手,降青心中蓦地一空,手心却又重新被握住。岑裴瑶牵着他来到堂上,两人跪下三叩首,自此礼成。

  降青被送入房内,岑裴瑶则去了外头宴席。大尧的世家大都参加了酒宴,但因岑裴瑶是出了名的乖戾令色,笑里藏刀,也没人劝她的酒,就在面上恭贺一番。

  偏偏有人要来讨她的嫌,傅北侯家的小姐在一众喧闹中大声说:“恭喜岑都尉娶得好郎君,就是不知道这个须梵将军是否比得上居慎十分之一。”

  席上的声音冷落下来。

  李居慎是岑母闺阁时与他母亲玩闹间指腹为婚的男子,因这层关系,他和岑裴瑶还算是相熟。他也确是大尧远近闻名的翩翩少年郎,赢得众多女儿心,这位傅小姐只怕也是其中一个。

  岑裴瑶看向那女子,弯起笑眼,就是眼里没什么笑意:“那自然是比不上的,我待居慎的心从未变过……”

  那女子愤而起身:“你!”

  岑裴瑶懒得管傅小姐的表情,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离开酒席,自然也错过了李居慎在身后怔愣怅然地看着她。

  她走在僻静的石径路上,身上是艳丽的红色裙装,裙摆轻轻拂过地面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岑府的后院没有丝毫喜气,连一盏红灯笼都不曾挂,满府都是对这个新媳妇的不喜。

  门外站着两个仆从,其中一个是降青从须梵带过来的,长得孔武有力,似是练家子。

  岑裴瑶推门进去时,那仆从还一脸忧色的看着里头,好像自己会吃了他的将军。

  她走到里间,看见降青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,红色的盖头不曾取下,她打量了一下男人穿着喜服的样子,降青知道岑裴瑶来了,也任由她打量。

  头上的盖头被人轻扯下,烛光重新照在他脸上,他的眼睛没有颤一下,直直地看向岑裴瑶。

  他看上去没涂任何脂粉,面色不怎么好。

  岑裴瑶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两杯酒,坐到他身边,递给他一杯:“交杯酒,将军要喝吗”

  降青接过,想要仰头喝下,被岑裴瑶拦住。

  “诶,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。”她拿着酒杯将手挽过降青的手,浅浅笑了笑,仰头喝完。

  降青愣了下,随即也喝光了酒。

  “你要先去沐浴吗?我不爱别人伺候,房内没有人,要我给你叫个小侍吗?”

  “不用。”

  “那我去侧房,你在后堂洗吧。”

  岑裴瑶回来的时候降青仍是挺直地坐着,他换了一件轻薄的鸦青色玉绸长袍,不似大尧人那般白皙,他皮肤颜色偏深,烛火明灭间似有柔光划过肌肤,带着绸缎光泽。

  他抬头看向岑裴瑶,似乎在这房间他一直在等着她。

  她说:“上床吧。”

  “脱光。”
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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